中醫診察｜中醫舌診｜我為什麼要拍你的舌頭

身為一個比較仰賴視覺化學習及思考的的人，在中醫的望聞問切中，我最感謝的就是有舌診，謝謝舌診，謝謝願意且信任讓我拍下舌診照片作紀錄的患者。舌診，可以很好的做為一個人氣血津液狀態的觀察指標。我們觀察舌頭顏色，從紅色到淡紅色，有熱到寒的線性變化；我們還看上面的舌苔顏色、多寡及分布，來看身體津液的多寡(或是痰溼留置)及分配；最後我會觀察三個重點，一個是有沒有特別紅且明顯的突起點，再來是有沒有特別暗沉的區域，最後是舌頭上面的裂紋。在你伸出舌頭讓我做舌頭望診的過程中，以上的這些就是我會掃視且評估的細節狀況。

由於舌診也會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像是剛進食、長期刷舌苔、口腔正在接受相關治療，例如手術或放射線治療等等，中醫的舌診之於整個診斷，就像是一個拼圖一樣，還是要憑藉其他的望聞問切來整合，能更全面的評估。而當我拍完舌診照片後，我們會一起檢視這張照片，我會告訴你他可能透漏了什麼資訊。大部分的人應該都沒有好好看過自己的舌頭，第一次這麼仔細的看舌頭的樣子，有些很害羞，會說「你會刪掉齁！」(會的，我的目的是: 一、當下與你一起檢視，二、會上傳到病例系統中，做為追蹤紀錄)，有些會驚呼「진짜요? 」(韓文:真的嗎?!)，以下則是我會收到的幾個問題，以及我的回覆。

舌苔厚要刷舌苔嗎

舌苔是由食物殘渣、細菌、脫落的舌黏膜角化上皮細胞、唾液等物質組成的，中醫觀點會說是胃氣的反應，以及身體津液的多寡，我們會說：身體津液的過多是溼，而停滯積聚在某些臟腑則是為痰，而有痰溼表現的時候，舌頭上往往都會積聚著偏厚的舌苔。因此有些患者會問：「那我要不要刷舌苔」，我的回覆是：「刷的了一時，刷不了一世啊！」，舌苔與口臭是有關連的，作為口腔的清潔，適當且輕柔的刷舌苔是可行的，然而舌苔作為身體津液的反應，如果身體體質是有痰溼的話，舌苔還是會出現的！因此減少吃甜膩食物、減少冰涼或涼性的食物，兩種做法都可以讓厚膩的舌苔，不要繼續猖狂。

舌苔很少怎麼辦

相比與舌苔很多很厚，大家能知道是中醫說的痰溼體質，但如果出現舌苔很少的這件事，往往會讓診間的患者們很驚訝！能夠有一層白白薄薄的舌苔，我們認為是中醫的”常”，舌苔很少甚至是沒有，常常出現在熬夜、輪班多年，睡眠狀態或品質被剝奪了好一陣子的人，而在我自己的門診或會診中，許多高齡長輩、免疫系統疾病的患者(紅斑性狼瘡、乾燥症等)也會出現這樣子舌苔少的表現。舌苔很少提供給我們的資訊，稱為陰虛。中醫說的陰可以起到潤澤臟腑，抑制火氣的效果，陰虛可能有的表現像是口乾舌燥、便祕、皮膚乾燥等。另外，大家也可以注意有沒有伴隨舌頭上有裂紋的表徵。如果有的話，可以更佐證陰虛的表現。

養陰的食物，大家可以查詢的到像是木耳、桑葚、水梨、蓮藕、山藥等，的確可以適量攝取，不過，比起中藥的矯正體質偏性的效果，真的不是這麼有效，況且，這類的食物，也很難做到每天吃、餐餐吃、大量吃。再者，養陰藥物或食物的補充，需要建立在消化功能好的前提下，不然，補進去的，無法吸收，可能造成身體的負擔。

我建議以「減法」作為改善陰虛的狀態，會是一個更實際的作為。例如：盡量提早一點睡眠時間(如果需要輪班的話，需要找到方法去維持好的睡眠習慣)、減少辛燥(餅乾也算!)及烤炸辣。

舌頭上面的紅色點代表意義

舌頭上的紅色點，甚至有些會帶部分的突出，在中醫診斷的術語稱為朱點，代表體內有火熱的表現，有個比較典型且常會出現的是在舌尖的部位有朱點，在有心火亢盛的患者身上特別常見，怎麼樣會心火旺呢？當你常常睡不好、平時工作的狀態又很急躁、緊張及高壓狀態，舌頭是藏不住這些訊息的啦！如果你觀察自己的舌頭有這樣的紅色點點表現的話，或許該是時候正視自己的壓力排解與情緒調整，長時間的心火亢盛，長久下來，也會與陰虛共為伴見。

舌頭上的資訊跟問診問到的有什麼不同

關於痰溼、陰虛、心火旺等等的表現，在舌頭上都有各自的特色表現，然而與醫師問診所得到的資訊有有什麼不同呢?第一，有些時候臨床門診中，一下子想描述的症狀比較紛雜，零零總總的非常多，這時候舌診的訊息可以幫助中醫師，較快速的評估彙總成幾個方向來考慮。第二，問診的資訊，如果沒有做客觀的分數評估，常常會隨著每次看診的狀態做變化，如果可以觀察舌診的變化，也能夠作為一種穩定的追蹤，幫助我們客觀的了解身體的變化。

關於舌診的實證

舌診與病症的關係，除了在部分中醫藥臨床研究中會拿來做觀察，並作為患者證型的判斷外，目前也發現到，關於舌苔上的微生菌叢與疾病的關聯性有不少研究的。例如像是舌頭上的Porphyromonas gingivalis這隻細菌的菌叢比例，與類風溼性關節炎的發病及嚴重程度有相關性(Ceccarelli et al., 2018)。另外則有研究描述在癌症患者對比於健康族群，可以觀察到比較紫暗色的蛇色及像是鏡面又或是厚膩的舌苔(Han et al., 2016)，也統計出菌叢比例的不同。

結語

希望這篇文章可以讓大家更了解在中醫診察中，為什麼要看舌診，及平常自己對於舌診的觀察後，可以嘗試做的生活作息調整與改變。另外，實證搜尋中，以舌診樣貌直接連到是什麼疾病及疾病的狀況、嚴重度等的，我認為是不夠充分有力的，還是要搭配其他的診察，但連接到口腔內微生菌叢的這個做法，或許可以做為一個研究上的銜接點，值得後續的探討。

Reference：

Ceccarelli F, Orrù G, Pilloni A, Bartosiewicz I, Perricone C, Martino E, Lucchetti R, Fais S, Vomero M, Olivieri M, di Franco M, Priori R, Riccieri V, Scrivo R, Shoenfeld Y, Alessandri C, Conti F, Polimeni A, Valesini G. Porphyromonas gingivalis in the tongue biofilm is associated with clinical outcome in rheumatoid arthritis patients. Clin Exp Immunol. 2018 Nov;194(2):244-252.

Han S, Yang X, Qi Q, Pan Y, Chen Y, Shen J, Liao H, Ji Z. Potential screening and early diagnosis method for cancer: Tongue diagnosis. Int J Oncol. 2016 Jun;48(6):2257-64. doi: 10.3892/ijo.2016.3466. Epub 2016 Mar 31. PMID: 27035407; PMCID: PMC4864042.